74-《温柔童话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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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要是让裴松溪知道,肯定是要骂她的。

    郁绵低下头,笑了一下:“她早就不管我了。”

    几年过去,少女脸上若隐若现的婴儿肥消失了,声线还是温软的:“小温姐姐,找我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喏,就问你纪以柔的事情。你们最近见面了吗?”

    “见了啊,今天下午见的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她有跟你说什么吗,比如,比如——她最近和我感情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啊。”

    郁绵本来想早点回去,听到她这么说话,反而笑着坐下来,也点了一杯酒。

    温怀钰微挑了挑眉,也没再劝她走了,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:“怎么了?跟你裴姨闹别扭了?”

    “不算,”郁绵抿唇笑了一下:“那你呢,你和小纪姐姐闹别扭了?”

    “唔……说不清楚。算了,喝酒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,喝酒。”

    郁绵低下头微笑,笑着笑着又开始自言自语:“但是她不让我喝酒的。我……我不太会喝酒。”

    温怀钰晃了晃酒杯:“她不让你喝,你就不喝了吗,太乖了吧?”

    郁绵抿了下唇:“不。我不乖的。”

    如果她很乖的话,现在一切就不会这样了。

    郁绵仰起头,把一杯酒都喝尽了,明明又酸又涩,一点也不好喝。可她又点了一杯,笑着喝了一口,眼底似乎满是水光。

    温怀钰眨了眨眼睛,伸手拦住她,话里已经多了几分酒味:“不不不,你不能这么喝。你……”

    她还没说完,酒杯就被人夺走了,她不满的回过头,正撞上纪以柔微沉的脸色:“你怎么在这啊……对了,郁绵……”

    温怀钰转过身去找郁绵,一转身看见裴松溪冷到极点的神色,小姑娘被她抱在怀里,醉醺醺的嘟囔着。她眼神里像淬了冰一样:“温总,你欠我一个解释。”

    她一向冷清淡漠,缺少情绪波动的脸上隐含怒意,冷冰冰的看着她。

    可温怀钰一点都没道歉的意思,只是笑了一下:“我欠你什么解释?她为什么喝醉,你不知道?裴松溪,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。”

    裴松溪愣了一下,怀里的女孩还在轻声呓语着,她深深看了温怀钰一眼,没再说什么,抱着郁绵出去了。

    郁绵是真的喝醉了,如果说暑假那次是介于醉与不醉的微醺状态,偶尔还能清醒的说话,这次却是彻彻底底的醉了。

    她窝在裴松溪怀里,一点也不乖,一蹦一跳:“月亮!我要去!摘月亮!”

    不仅这样,她对来来往往遇到的陌生人打招呼,语气轻快又活泼:“你好啊,我爱你。”

    如果不是有裴松溪冷着脸拉着她,早就有不少青年想上前搭讪。

    她不得不揽住郁绵的腰,伸手在路边拦了车,把郁绵放到后座,自己才坐进去:“师傅,去安溪路。”

    女孩倒在她怀里咯咯直笑:“太阳,我爱你……星星,我爱你……”

    下车的时候,她还趴在窗口,对司机师傅说:“你好啊,陌生人。”

    裴松溪把她牢牢的牵住,不许她乱走:“好了,绵绵,我们到家了。”

    郁绵笑了笑,忽然靠在她肩头,不肯再走了:“嗯……我也爱你。别生气啊,我也爱你啊……小月亮。”

    裴松溪无奈的笑了,揉了揉她发顶:“小孩子,乱说话。”

    她送她回房间,看她醉的厉害也就没再叫她,拿湿毛巾给她擦了脸,把她的外套和鞋子都脱掉,才发现她在被子里已经蜷缩成小小的一团,睡着了。

    裴松溪给她掖好被角,转身往外走,很快又回来,在她桌上放个东西,才关上门离开。

    -

    翌日。

    郁绵揉着太阳穴醒来,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沉。她坐在床上发呆,慢慢记起来昨晚的事情……她心情不好,她喝酒了,她不乖了……她喝醉了之后想上天去摘月亮,对着好多人说……我爱你。

    最后是她……她对着裴松溪说我爱你。

    她当时怎么回复的来着,她说她是小孩子,叫她别乱说话。

    郁绵低下头,轻轻笑了一下:“果然是这样的。”

    跟她预想过的回答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她掀开被子,拉开窗帘往外看,天气正好,阳光暖融融的。

    只是桌子上放了一个红丝绒礼盒,看起来……像是给她的。

    她的心开始狂跳起来,盒子打开,里面放着一只Jaeger-LeCoultre的女士腕表,还有一对Chanel的新款耳钉,碎钻在阳光上显得很美。

    小卡片上是她熟悉的字迹,清隽飘逸——绵绵,十九岁生日快乐。

    她愣住了,电话在这时响起,是室友打来的:“绵啊,你不会回家了吗?昨天我们去植物园回来,看到有快递小哥在楼下等你,说东西比较贵重,不能放快递箱。当时已经很晚了,小哥急着回去,我就帮你签收了哈,给你放桌上了。”

    郁绵轻声问:“寄件人……是谁啊?”

    “哦我看看,”电话那端停了几秒,“没写名字,就写了‘裴’。”

    郁绵笑了笑:“谢谢你,玉玉,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她过的是阴历生日,每年的日期都在变。

    昨天是她的生日,她以为裴姨忘了……所以她昨晚好难过,可她不能说。

    原来……礼物寄到了永州大学,甚至连时间都计算的那么好……只是她不知道她会回来,所以临时给她补了礼物。

    她以为她忘了,可是她还是记得。

    她始终记得。

    好像心脏被悄悄捏了一把,那种酸涩又混杂着甜蜜的感觉,让她难过的无以复加。她下楼去找裴松溪,但家里没有人……再一看时间,九点了,裴姨应该在医院吧。

    她是不是昨晚回来找到她,就又回去医院了?

    郁绵叫了个车过去,到的时候,丁玫和裴天成也在病房外。

    她很久没见到他们,过去打了个招呼,裴天成这两年似乎憔悴苍老了很多,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,又顾忌着病房里的人,终究没说话。丁玫却凉凉的笑了一下:“郁小姐,好久不见啊。”

    郁绵微怔,从她奇怪的语气中感知到某些特殊的情绪,再联想到裴天成的骤然苍老,她总感觉裴家曾经出过什么事情。只是她不知道。

    病房的门开了,裴松溪从里面走出来,她神色间有些疲惫,冷清的目光碰到郁绵时稍微柔和了一些:“绵绵,吃早餐了吗?”

    郁绵点点头:“吃了。你呢,要不要休息一会?”

    “没事。我去找下医生。你进去跟奶奶说会话,她刚醒了。”

    郁绵嗯了一声,推开房门进去,周如云确实是醒的,裴林默陪着她说话,裴之远站在窗边削水果,看见她的时候神色有些不自然,只微微点了下头。

    周如云看见她,笑着朝她招了招手:“绵小丫头来啦?”

    郁绵快步走过去,一把握住她的手:“来了,昨天来的时候您睡着了,现在感觉还好吗?”

    周如云抬起手,颤颤巍巍的摸了摸她头发:“还好,还好。来,过来近一点,我有话要跟你讲。”

    “嗯?什么啊?”

    老人眯起眼笑了笑:“再靠近一点,不想让旁边这两个小崽子听到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哦。”

    郁绵凑到她面前,在病床前蹲了下来。

    周如云笑意更深,压低的声音是有些粗糙的,从她耳膜上刮过去,却让她微微愣住:“帮我多看着点月月,好不好?”

    郁绵一偏头,就对上她饱经沧桑的温暖目光:“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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